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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0日 星期四

『我們和我們熟人的那些事,我是性侵受害者嗎?』系列-E女孩與她爸爸的好朋友

D女孩說,我不是受害者,因為當我最後收到法院的函,是我爸爸的好朋友、我叫叔叔的老婆告我妨礙家庭,就是跟他老公通姦,所以我不是受害者,我是第三者,法院認證的第三者。

        我之前在銀行工作,是我爸爸的朋友、我稱為叔叔的人介紹我進去的。因為有他的照顧,其實我的工作蠻順利的,同事對我很好、當然我也享受著小小的特權。

        叔叔只是中階主管,公司還是有公司的規定,尤其是每個銀行開始拓展其他業務時,連我這種只是小小基層的營業員,都有好大的業績壓力,叔叔的對我再多的保護都沒有辦法幫我排解這樣的問題。

        我慢慢的因為工作壓力而有點失眠,偶而情緒低落,尤其是在男朋友因為我的工作常加班而對我有諸多不滿提分手時,醫生說我得到了憂鬱症。

        我不敢跟家人說,畢竟已經退休在家的父母,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工作上的事,尤其是中間還有我論及婚嫁的男朋友,我不想讓他們更傷心。

        叔叔,變成我最大的依靠,因為我所受的一切,他都知道,連我男朋友到公司來找我查我是不是真的在加班,叔叔也看見了我的難過與難堪。

        叔叔,是我那陣子,最好最好的家人,可以依賴,可以信任。

        男友離開的悲傷讓我的病情越來越重,我離職了,不過叔叔,還是會來我租的套房看我,帶吃的、用的給我,也開導我,就像爸爸一樣,鼓勵我從難過的情緒走出來,難過的時候我可以在他面前大哭,他會心疼的幫我抹乾眼淚;開心的時候我可以在他面大笑,他會在旁邊微笑的分享著我的歡樂;沒有人陪我看醫生時,他也會載送我到醫院,讓我覺得自己其實不孤單。我常在想,如果沒有叔叔,我走得下去嗎?

        那一天,我情緒特別低落,我傳了簡訊給叔叔,告訴他我很難過,我很想不開。叔叔很快的就到我了住的地方來看我,聽到電鈴聲我打開了門,我繼續坐在床上哭泣,叔叔也像平常一樣坐在小套房裡床對面的小沙發看著我,接著,他一如以往坐上我的床,拿著衛生紙擦乾我的眼淚,但我真的太難過了,我抱著叔叔暴哭到不行。

        就在我我抱著叔叔悲傷著我再也無法撐下的痛苦哭得撕聲力竭時,叔叔不再擦乾我的眼淚。叔叔,他強暴了我!我最信任的叔叔他強暴了我!不管我又哭又鬧又吵、眼淚掩蓋我的視線、鼻涕讓我無法呼吸,他還是繼續沒停止的強暴了我。我看不見眼前、吸不進空氣幾乎要窒息,可是叔叔只有持續著他的動作。

        叔叔完事後沖澡穿衣服時,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一把一把的掉,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哭不再有聲音,我只是不斷默默默默的湧出我止不住的眼淚。

        這個秘密一直在我心中,我不知道我能告訴誰?叔叔在我家的地位是如此的崇高、叔叔在我爸媽的心中是如此的完美、叔叔在別人看來是我多大的恩人、叔叔在我眼中曾是我最親的親人。

        每天我不斷的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叔叔會這樣對我?為什麼我的人生會變得這麼悲哀?為什麼我命運要如此折磨我?為什麼?為什麼?於是在吃完安眠藥的恍惚間,我拿起了抽屜裡的刀,一刀一刀的劃在我的手上,我看著血啵啵啵啵的流出,我笑了,也許,血流乾了,什麼都清楚了,人也解脫了。

        醒來時,我在急診科的走廊上,天沒讓我如意、祂沒讓我離開,姊姊趴在我床邊克難的誰著了。我輕輕摸摸姊姊的頭髮,我好久沒抱姊姊了,我看到姊姊的頭髮有幾根白了。姊姊動了一下身體,沒醒,姊姊累壞了嗎?我看到我手上新縫合的傷口、另一手的上方掛著點滴線,耳朵傳來一個一個監控維生機器的滴滴聲,還有病人呻吟的聲音,急診室的天花板好白,白的好蒼白,我的臉是否也一樣蒼白呢?

        不知道多久,急診醫生走了過來,看到我醒了,問我我的出生年月日、問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我睜著眼看著醫生一句話都不說,除了點頭搖頭,姊姊在我們的對話聲中也醒了,她一邊幫我回答,一邊焦急地看著我。醫生又再問我為什麼自殺?這次,我只是無聲地把自己的眼睛望向遠方,再也沒有反應。

         醫生走後,姊姊一直問我問題,問我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嗎?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嗎?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依然不言不語的看著遠方。

        「我昨天晚上打電話妳妳沒接,我打開妳家門時,妳倒在地板上、妳手上滿滿都是血、妳的血一滴一滴已經乾掉的在地板上,妳知道我看到時有多害怕嗎?」姊姊聲音中帶著發抖,但我依然不為所動,我多想姊姊沒打開門,我這時已經離開了。「妳說說話啊!如果我沒有去開門、沒有備用鑰匙可以開門,我已經失去妳了,妳知道嗎?」姊姊哭了。「妳說話啊!妳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差點失去妳?」姊姊激動地趴在我的床邊大哭了起來,看到姊姊就像我看見自己的無助。我的眼淚,也默默地流了出來。

        隔天,因為我的自殘行為及我的不說話,我被轉到精神科病房,他們告訴我因為要保護我不得不這樣做,我沒有反對也沒有贊成沒有聲音的讓他們將我的床推到精神科病房,其實我好想大吼,我不需要保護,我只想要解脫,這個世界,太可怕;這世界,不讓我活。

        「別讓爸媽知道。」這是唯一我對姊姊說的話,在我的病床被推進精神科隔絕的病房時的路上,門碰碰碰的關了三層,我進入了隔絕的世界,就像我早已隔絕的心,姊姊將我排入了單獨病房。

        姊姊沒有告訴爸媽,只是每天都到病房來陪我,在她下班後,就到病房來守著我,守著不言不語的我,守著不太進食的我,守著身體與靈魂已經脫離的我,不管她對我好或對我責備,不管她怎麼把飯一口一口地餵進我的嘴裡,我就是只是漠然的表情。

        「芽芽!妳到底要怎樣!」姊姊對於我的態度生氣,尤其在每天工作跟病房兩邊跑的壓力。「妳有憂鬱症,可是不代表妳可以這樣折磨我!妳這樣不言不語,連醫生問妳話妳都不說!妳到底要怎麼樣?妳只是躲在醫院自怨自艾!」姊姊大吼。「妳以為妳有憂鬱症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嗎?就可以這樣讓人替妳擔心嗎?妳根本沒有病,妳只是躲在憂鬱症背後不想堅強!沒有人對不起妳,妳的憂鬱症是妳自己的問題,沒有人傷害妳,是妳在傷害我們!」姊姊講完臉上都是眼淚的瞪著我。

        「啪!啪!啪!」我把我桌上旁邊的姊姊送飯來給我吃的盒子,一個一個網姊姊的方向丟!「沒有人傷害我?你們知道什麼?我的工作壓力好大!我的男朋友因為我要加班他說他要找的是一個能陪伴一起平淡生活的女孩不是女強人所以離開我!誰不想平淡?誰想得這個神經病的憂鬱症?誰啊!」我終於開口了。「碰!」丟完了所有的餐盒,我連裝滿水的水杯都網姊姊的地方砸去!「沒有人傷害我!妳知道嗎?爸爸的朋友強暴了我!妳知道嗎?妳知道什麼?妳憑什麼這樣罵我?妳到底知道什麼?」我激動得大哭,水濺濕了姊姊、濺濕了我們眼前的狼狽。

        「妳說的是叔叔?」姊姊一臉訝異。我撇頭看著透不出光的窗外,不回答。「芽芽,妳說的是叔叔嗎?叔叔強暴妳?」姊姊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又再問我一次?

         「妳給我滾出去」聽到姊姊的質疑我像核彈爆炸。「妳看?連妳都懷疑有人傷害我?誰會相信我?妳再也不要來看我了!妳出去!」我對著姊姊大吼。

        空氣凝結在我們之間,沈默填滿了我們之前的距離,姊姊走出我的房門,也交代警衛請人進來我房間打掃,那天,我進了特殊保護室,滿臉都是眼淚在打了兩針鎮定劑睡去。連姊姊都不相信、連姊姊都放棄了,我還能期待什麼?

        隔天,平常姊姊該到的時間沒有來,時間越來越晚,姊姊覺得我瘋了,離開了吧!我看著跟急診室一樣蒼白的天花板、被貼滿深黑隔熱紙病房永遠看不到光亮的玻璃窗,這就是我的人生寫照吧!沒有顏色,沒有光亮,幽暗單一沒希望的人生。姊姊最後還是沒來,我心裡的激動讓我無法入睡,又是兩劑的鎮定劑,又是滿臉淚水的入睡。

       第三天,姊姊打開了我的房門,我好高興卻不敢表現出我的高興,因為我不知道姊姊是要來跟我說什麼?道別?責備?不相信?還是質疑?如果是「道別」,我也會揮揮手,如果是質疑,為了能讓姊姊開心,我會說我騙了她,我只是想自怨自艾,我只是想為自己的痛苦找一個理由,只要身邊還有一個最疼我的姊姊,我就把秘密藏在心中。

        姊姊拉了椅子坐在我床邊,抱著一疉她做的筆記,很冷靜的對我說:「芽芽,快點,我們要整理資料了。」我一臉狐疑的看著姊姊。「有人傷害妳,我一定要幫妳討回來!不能讓這樣可惡的人沒有任何的懲罰,我這幾天去找了好幾個律師,他們都說妳是有機會贏的,所以,我們趕快整理資料,明天我拿去給律師,等妳出院,我再帶妳去律師那。」

        「姊姊...」我喚著姊姊,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別怕,姊姊陪妳,姊姊一定陪著妳,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罵了妳,妳原諒姊姊好不好?」姊姊用手包住了我的手。

        「姊姊...」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姊姊起身抱住了我。那溫暖的懷抱,那溫度,那是我從小到大最熟悉的問度。「我們快一起整理資料,然後妳明天要告訴醫生妳發生的事,讓醫生幫妳,你也要快點出院,這樣,我們才能討回我們的公道,懂嗎?」姊姊一邊說一邊輕拍著我的背。

        「姊姊謝謝。」我用力地抱著姊姊。「芽芽,官司這條路很長,妳需要很多心理建設,妳讓醫生幫忙你,姊姊也會一直陪著妳,妳可以嗎?」姊姊心疼的摸著我的長髮。

        「我可以,姊姊。」就像找到一個出口,就像找到一個終於懂我心裡多痛的人,我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於是,姊姊跟醫生,開始對於我的司法之路對我做很多的心理建設,醫生不斷的告訴我我將面對到什麼?在提到傷口我的心裡會有多痛?在官司期間我的心情起伏與壓力會有多大?但不怕,他會在。姊姊也是,永遠都是那句,「不怕,姊姊在。」

        出院了,姊姊陪著我去警察局報案,也聯繫上一個協會幫我陪伴我走這個程序。我聽姊姊的話從小套房中搬回家裡跟家人住,我知道姊姊擔心我再想不開,但姊姊卻不知道,我這個「回家」,讓這一切,逆轉直下。

        在家的時間,我乖乖的服藥,因為對家裡的熟悉,也讓我穩定不少,雖然我心裡,抱著一個好大的秘密。

        一天,家裡收到我們要到警察局做口供的通知,爸爸一直逼問我跟姊姊為了什麼事要到警察局?我緊閉著嘴巴什麼都不說,姊姊含糊地說只是為了一些小事要到警察局做一些事,爸爸因為信任而沒想太多。姊姊聯繫的協會,也在當天要陪伴我們去做筆錄。

        但在做筆錄的前一天,叔叔的老婆打電話到我家,是爸爸接的,她告訴爸爸,我勾引她的丈夫,是他們婚姻中的第三者,為了證明,叔叔還有將我那天傳的簡訊給叔叔的老婆看,證明是我叫叔叔去我家,然後因為叔叔不願意離婚,所以才惱羞成怒的控告叔叔,她說這件事對叔叔的傷害很大,她要告我「通姦」。

        爸爸一直在電話這邊不說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一邊道歉一邊保證一定會了解,叔叔老婆的聲音太大,連我在電話旁都有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我心裡充滿了氣憤!

        「妳為什麼要勾引妳叔叔?」爸爸掛上電話,非常生氣地質問我。

        「我沒有勾引叔叔,是他強暴了我!」我幾乎失控的回答我的爸爸!為什麼明明是叔叔性侵我,卻變成我是破壞婚姻的第三者!

        「你沒有勾引叔叔,為什麼叔叔的老婆會這樣說?妳為什麼這樣不知羞恥?我是怎麼教妳的?我是這樣教妳的嗎?教妳去當人家的第三者?」爸爸因為我的態度更加的氣憤,手伸起來,一巴掌就往我揮來。

        姊姊站出來護住我,把我拉在她身後,替我挨了那一巴掌。「爸爸,真的是叔叔強暴了芽芽,芽芽真的沒有去當第三者!他是怕牙牙告他,才這樣說謊!」

        我看著姊姊臉上被打紅的痕跡,我的心刺痛著,為什麼我的家人會相信別人多於相信我?「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的清白?為什麼你就是相信外人?」

        「那妳為什麼要幫他開門?」爸爸似乎相信了我們,卻還是不想相信我們。

        「因為他是你朋友,因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因為你把我交給他,因為你要我信任他會幫我。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失控的對著爸爸吼。「我明天就要去錄口供,我要去告他,我要把他關進監獄,我要司法還我公道!」我跳到姊姊前面,對著我爸爸大聲的叫。

        「妳不能去!我不准妳去!還不夠丟臉嗎?妳以後打算怎麼做人?」爸爸很強硬。

        「我偏要去!我一定要去!我就是要去!」我也強硬的回嘴。

        「啪!」血從我的臉上灼熱的掉下來,燙傷了我的臉也燙壞了我的心。我的父親,拿起了旁邊的花瓶,往我的臉打來,然後碎在地上。花瓶很扎實,沒有人想過它會碎、會刮傷我的臉,我讓血流著,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的父親,我看到了他眼中閃過一陣慌,但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他不讓我上法院,我不知道是因為他不相信我被強暴?相信別人說我是第三者?還是擔心家醜外揚?

        但,不管如何,他已經打碎了我的心了。

        「爸爸,您別這樣,我已經有連絡上一個協會了,他們會陪芽芽的,不會讓芽芽吃虧的,您別這樣,芽芽需要一個公道。」姊姊用手壓著我的傷口,對著爸爸說。

        「妳們懂什麼?上社會版妳們像什麼?這個家又像什麼?人家只是在利用妳們?琪琪,妳去整理行李,明天我載妳們去機場,妳就陪妳妹妹出國,不准跟任何人聯絡,這件事沒平息下來前,妳們不准回來。」我的父親,用他的威權,決定了我的人生。

        帶著傷口,我被押解出國,再到機場的路上,我一眼一句都沒有跟我的爸爸對上,我只有滿滿的恨,很他的不相信、恨他的懷疑、恨他的逃避、更恨他的決定。

       回國後,我已經沒有機會報案了,但我成了被告,叔叔的老婆告我妨礙家庭、告我跟她老公通姦,證據就是那通簡訊、就是我要告叔叔的文件、就是我說我跟叔叔有發生關係。

        我是受害者嗎?在爸爸眼中我不是,因為是我開門讓叔叔進屋;在叔叔眼中我不是,因為我是勾引他的那個人;在叔叔的老婆眼中我不是,我是勾引她老公破壞他家庭的第三者。

        最重要是,在我希望求的公平的司法中,我也不是受害者,我是法院認證的破壞家庭的第三者,而在那些看過卷宗人的眼中,我可能還是一個要不到我要的好處的誣告者、賴皮者、說謊者!

         我是受害者嗎?不!我是被認證過的無恥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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