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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12日 星期一

1-2 遇見天使(上)

那天,又是一個絕望的早晨;一個我認為我的感情要空白兩年的絕望早晨;一個十一點的絕望早晨。

我打開了那台跟我一樣孤單的電腦;喝著跟我一樣孤單的咖啡;上了跟我一樣孤單的、裡面有百八十個人的BBS。

冷風穿過窗戶吹來,吹過我孤單的身影;吹過我孤單的電腦;吹過我孤單的咖啡…
幹!誰沒把窗戶關好!冷死我了啦!

擠、擠、擠,我終於擠進了滿滿都是人的聊天室,大家看到我進來都跟我打招呼,還好我打字快,不然還真是回到來不及呢!

媽的!我真的好孤單喔!

這時,一個名字出現在我的螢幕上–
mini!

mini可是聊天室公認的美女欸!還是個白衣天使;善良、溫柔、體貼的白衣天使,這是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夢中天使啊!

像這樣的美女應該匹配像我這樣的帥哥才對,最少,在網路上,我們的知名度可是相當的喔!

我馬上當機立斷,利用我打字快的優勢,五四三的跟她開始瞎扯蛋。

我想,一定是我風度翩翩又有內涵,彼此傳完照片之後,我就順利的把mini約出去了。

為了表現個人人格清白,絕無有非份之想(當然之後是絕不保證啦!)我特地跟她約在人潮最多的新崛江裡的電影院。

準時,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基本禮貌,也是一個紳士應有的風度,所以我很準時的在約定時間的-半個小時前到。

大方,是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最好第一印象,所以現在我手上準備了可以幫助看電影打發時間的食物。不多,就滷味、燒烤、鹹酥雞、飲料、蜜餞…大概新崛江所有看得見的食物現在都拎在我手上。

我想盡辦法很優雅的站在電影院門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殘的我除了看到我眼前的人,實在很難看到遠方!我很想踮起腳尖來看,但,這樣看起來真的會太蠢!

媽的,如果我當初叫書桓是不是就能跟秦漢一樣高了呢?雖然秦漢不見得有我帥…

我只能努力伸長我身上能伸長的器官,努力伸長;再伸長…

我的手有點酸、脖子伸的有點酸、腿站的有點酸。
腳卻好痛?!

幹!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踩到了我的腳?

一個小孩;一個穿著國小一年級制服的胖小孩;還想落跑?!我一把把他抓回來!
「小朋友,你踩到我了!」小朋友,依中華民國的法律,我有告知的義務;雖然你是未成年過失傷人!

「喔!是喔!然後呢?」然後?道歉啊!不然叫你是耍寶嗎?

「我很痛!」坦白說,我還真的是他媽的痛,因為這死小孩的噸位跟力道,我真的痛到懷疑我有沒有可能是粉碎性骨折!

「所以呢?」所以呢?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讓我覺得我像是個白癡!

我有點懷疑我是在跟一個七歲的小孩講話,還是跟一個冒充國小一年級的律師或流氓講話?當然,前提是,我必須得先合理懷疑他是個侏儒!

「你該道歉!」這夠明白吧!道歉!你給我道歉!死小孩!

「我不要!」等一下!我有沒有聽錯?他說他不要?

「小朋友,你踩痛我了欸!你要有禮貌啊!你爸媽沒教你做錯事要道歉嗎?」我決定先耐著性子對這未來的主人翁曉以大義。畢竟教養出有為的下一代是我們大家共同的責任!

「我就是不要!」好!很有個性、臉很橫的-死小孩!

「我就是要你道歉!」我已經失去耐性了!痛罵沒有用的下一代也是大家共同的責任!「你這沒家教的小孩!」

「死矮子!」什麼!罵我死矮子!?這是什麼小孩?我不過就是半殘罷了!我是哪裡矮了?

「死胖子!」要人身攻擊是不是?我研究所的會輸給你?

「死短腿!」啊?!

嗚~~我要回家告訴我媽媽!腿短是我願意的嗎?我也想腿長一點、人高一點啊!

多少個夜晚我為了我的身高跟腿短獨自流著眼淚?我多少戀情也被那些又高腿又長卻長的沒有我帥的男生活生生的劫走!這樣的痛怎麼是你這個小一生可以體會的?你卻這樣毫不顧慮到我脆弱的心靈就這樣說出來?嗚~~

我無言的望著前方,心裡受到了嚴重的創傷,我再也顧不了那個死小孩了,腦袋裡不斷的迴響著:死短腿、死短腿、死短腿…

也許現在在 BBS上有人偷偷叫我死短腿、也許同學在私下叫我死短腿、也許路上的路人看到我都想到死短腿、也許等一下mini看到我也會暗暗笑我死短腿…啊!天啊!我的人生!我的人生!!

這時我的衣角被拉動了!幹嘛?你這傷了我自尊心的小惡魔!你還想再怎麼傷害我?!

「大哥哥,你很難過喔!」死小孩!廢話!如果今天換做是你,你好不容易約到一個美女要約會,正因為太矮看不到前面在難過,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孩罵死短腿,你不會難過嗎?

「大哥哥,其實腿短也不是你的錯啦!」你知道就好!那幹嘛攻擊我這件事?

「只是真的太明顯了!我才會不小心說出來!」死小孩,你可以滾了!

「大哥哥,其實腿短也有好處啊!」好處?什麼好處?

「大哥哥,你不信啊?你不信我說給你聽喔!」小朋友很認真的扳開他的手指準備說給我聽,那純真的眼神真的感動了我!

或許,這小孩沒那麼壞;或許,這小孩不是惡魔;或許,這小孩可以為我帶來人生的新希望!我趕緊蹲下來聽。

「腿短的話,高的大姐姐胸部就正好在你眼前!」這死孩子蠟筆小新看太多了!不過聽起來好像真的有點給他不錯!

「腿短的話褲子不用買太長!」孩子,一樣的價錢買長一點的褲子還比較划算!

「腿短的話圓圓的看起來比較可愛!」小朋友,你是在說多拉A夢嗎?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腿短的話跑的比較慢!」我開始覺得幻滅…

「腿短的話女生會覺得你比較好笑!」可以了!死孩子!閉上你的嘴!

「好!我知道了!」我趕緊堵上這死孩子的嘴,不然我不知道在聽他細說下去我會不會想要跑去跳樓?

「大哥哥,那你現在是不是知道腿短有很多好處了吧?」死小孩!對!我知道!我知道到我想跳樓自殺!我知道到我想痛哭流涕!

「大哥哥。」死小孩用著純真又安慰外加同情的眼神看著我,伸開他的雙臂抱住了我。

「你要加油喔!」等一下,我要加油什麼?是想辦法把腿再長長嗎?還是聽了這死小孩的口中的”好處”,還有勇氣活下去?

「我會的!」我竟然白癡到也舉起手來抱住死小孩,還回了這一句白濫的話!

我差點沒有掉下眼淚來…

擁抱完後,我們放開對方,我站了起來。小孩,其實是很單純的,雖然說話並不見的很好聽。但,那不正是可愛的童言童語嗎!

在我的感動沉思中,我的衣角再度晃動。可愛的小朋友又拉了拉我。

「怎麼啦?」這個講話不可愛、純真的小朋友,還有什麼話要安慰我嗎?

「大哥哥。」啊?「被我罵了還那麼高興喔!你真的很白癡欸!」小朋友一說完就快跑!

哇勒!看!死小孩,你死定了!

「死小孩!你給我站住!你這沒家教沒人教的小孩!死胖子!你胖死活該!你給我站住!」死小孩,你死定了!我一定要抓到你再痛扁你一頓!我也拔腿就追!

就在我抓住那死小孩的衣領時,準備狠狠教訓他一頓時,有人搓了我一下!

看!幹嘛?!又是個白目的死小孩嗎?現在白目的人怎麼那麼多啊?!是沒看到我現在正在準備要教訓一個不受教的小孩嗎?防礙個屁啊!

「誰啊!幹嘛啊?」有話快說!我可是有要事在身欸!

「請問你是小家嗎?」哇!好甜美的聲音喔!

小家?!聽說是我網路上的化名欸!

等一下,難不成…不會這麼賽吧!

很好、非常好、上天對我太好了!我十八輩子來的好運都在現在發生了!

我現在前面左手拎著所有的食物;右手抓著死小孩的衣領;後面是BBS上的夢中情人-mini!

我該承認嗎?承認我就是那個傳說中風度翩翩的網路小家嗎?還是抓著小孩跟零食往前跑,假裝路人?怎麼這麼悲壯的選擇在這時候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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