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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6月11日 星期六

一個可能今天就發生在你我身邊的命案

    今天跟一個獄後加害者專業評鑑治療的觀護人相約吃飯,這頓飯,我一直以為是我出差兩天,最快樂的一頓飯。

因為跟一個專家、跟一個努力的不讓加害者再度犯錯、領著微薄的費用跟付出最多熱情的社會守護者一起吃飯聊天。可以學習,可以告訴自己為什麼而努力。

但,卻沒有想到,這是這一陣子最驚心動魄的一頓飯。

我們剛點完菜,正要坐下來吃時,一通電話,這位觀護人的神經完全緊繃,而由他們的對話間,我也開始緊張。

一個他正在治療的個案-一個性侵加害者,訴說著對這社會的不滿、不滿女朋友在結婚前用有前科的理由要分手,可是在交往時這女朋友就知道這個個案的前科,甚至還陪個案一起到縣市衛生局接受治療、不滿沒有錢看醫生、不滿之前性侵案件根本沒有錯卻要做牢、不滿在獄中被不當的對待、不滿全世界

個案說要自殺!!

這位專家馬上跳起來,不斷的跟個案對談,不斷的安撫開導個案,我們眼神一對,很有默契的我抓著包包就跟著他往他車子走,延路我們開始狂飆到個案的住所,一個非常單純的鄉下

這中間有空檔,專家開始跟我分析這個個案,他說:這個個案已輔導兩年了,個案對於之前犯的案件一直有認知上的問題,一直不認為自己有錯。在獄中被同房的室友處以私刑,所以出獄後狀況一直很不穩定,再加上沒有穩定的工作,一直被列為高風險之再犯族群。

現在還可以稍稍約束他,但觀護人相對也要隨時接受個案的情緒起伏。但專家擔心的不是累,而是這個個案之後可能產生的隱憂。

一是因為這個個案不適用於新法(民國956月前發生之案件),所以如果三年滿還是沒有改善,也只能採默默關心,因為法律根本無法強制他再做社區治療。少了規範,個案如果斷然拒絕,再多關心都無從下手。

二是今天個案不在治療時間出現狀況還會打電話來求援、發洩心中的不滿。最少少了一次悲劇的發生。可是,如果沒打呢?後果實在不敢想像!

到達了個案家裡,我不方便下車,只能看專家進去協助這個個案,望著空曠的鄉野,純樸的每張臉。每個經過車邊的人,都對著我微笑,熱情的像是要我這個客人下車,看看他們美麗的家鄉,我心中突然一陣心酸

如果今天這個個案不是在這麼盡責又專業的專家手裡、如果今天我們沒有接到個案的電話、如果今天專家沒有安撫住、如果三年期滿那這一張一張充滿善意的臉我還會看的見嗎?還是我很有機會會在報紙頭版上,看到他們傷痛而無法再微笑的臉?

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邊住的是如此危險的人,他們沒有防範,甚至於把停在個案家門口車上的人都當作是自己的客人,展現著最誠懇的笑臉。

如果今天專家沒有趕來,個案自殺如果只是跳樓、吞藥、割脕,自己解決自己,對於這樣我們害怕的再犯率極高的性侵加害人,那或許還圖一個太平。可是如果他自殺的方式是氣爆或是縱火呢?那這些善良的臉又何辜?

再來,個案因為知道專家關心,所以用的是我要自殺來求援。但如果個案不是自殺呢?他會不會因為沒有錢而偷竊呢?當偷竊不成時,會不會變成強盜?會不會殺人?而個案反社會性人格如此之強烈,會不會因一個突然的想法又造成虐殺呢?把所有的怒氣發洩在受害者的身上?

而加上個案評估的動靜態量表危險指數又是如此的高,再犯風險性如此之大,會不會再度犯案?會不會在今天個案心情如此不穩的狀況,就又多了一個被害人?或者又造就了另一個林國政呢?而如果這些慘案發生,在未破案前,可能都會發生一起又一起、甚至一次又一次更殘忍的案件!

不管是哪種狀況,我們社會承受的起嗎?我們承受的起再一次嗎?

突然間,我想到這些日子我們跟協會裡專家一直在努力的『白玫瑰法案』,如果現在這個法案過了,這個個案應該在專門的治療遇所了吧!我們不用承擔一次又一次的風險,專家不會一次又一次的疲於奔命,更對於即將三年屆滿的治療期限憂心不已。

可是,政院版逕付二讀了,我們協商大門卻還未開啟。最近因為塑化劑每天一日一爆,食品衛生法快速通過,保護人民。而這個同樣也困擾人民很久、婦女每天擔心有關性侵問題的「保護法」何時才能再重見天日?還是要像「兒少法」等十三年?像「法官法」等二十年??

今天從離開個案家到回台北的路上,那些鄉民的笑臉一直在我腦中纏繞,個案性格暴燥、反社會人格、對尊重性自主認知的落差,就埋藏在那個純真的鄉野。因為個資法所以不能公佈、因為不適用於新法所以不能再繼續約束、因為我們所催生的法案還沒立法,所以我們得承擔著可能再哪一天,個案就毀了一個女孩、一個家庭、一個村落、一個對這社會的信任。

不要再說「治療無效論」!是的,高再犯率的性侵累犯是無法治癒的,但他總有他該去的地方,總可以讓他不再有機會犯案。評估中度再犯率的人經由治療、約束,總可以讓他們下降風險、讓這社會不再受傷!我們真的經不起再一次去承受我們因為修法延宕而造成悲劇!

難不成要我們去期待這個個案去產生一個悲劇,讓大家再度受到撞擊,才會喚起這樣的痛有痛?傷有多傷?而這被害者該是你,還是我?

今天這個個案,並不是特例,記的內政部說的,如果『白玫瑰法案』-『性侵害防治法修正草案』通過,將有74個不適用於新法的性侵加害者應該要進到專業遇所去治療。

74,它不是一個數字,它是一個恐佈警訊,它是告訴著我們,我們身邊正有74個有高度再犯危險群的人正在我們四週流竄。而這個如此危險的個案並不包含在其中,因為他還在治療期。

所以我可以告訴各位的是,我們身邊有高度再犯危險的不只74個,74個是不適用於新法,也就是我們對他們完全無可奈何之人。還有些適用於新法現在正一披一披進入社會的人。

這些人在哪?今天的個案是在純樸的鄉野,明天的個案會不會就在你我身邊呢?

想想吧!我們可以再承受幾次?我們可以再受傷幾次?我們可以再等待多久?我們可以再經過幾少犧牲?

我們一起努力好嗎?請大家用所有想的到的方式讓所有立委知道我們需要,讓排案立委知道我們需要,讓法案馬上開啟協商大門,讓法案在這個會期通過,不要等待!

不是因為你或我,是因為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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