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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24日 星期五

白玫瑰轉向了嗎?

最近在走監獄、協助加害者家屬修復「家庭臍帶關係」、法務部開會,都有好多人問,白玫瑰轉向了嗎?還是白玫瑰跟某些團體手牽手在一起了?

白玫瑰運動是在三年前的925晚上,因六歲及三歲的女童被性侵卻因「有無違反女童意願問題」而遲遲無法判決,最後終逼大家走上凱道,也因此第一次由人民增修了『性侵害防治法』部分條文,讓高風險的性侵累犯,在沒降低危險前,不要再冒然地進入社會,讓大家一起承擔不知道的風險。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協助受害者,不管是在法律或轉介、還有更多的陪伴!看著受害者每天不止的眼淚、夜半活不下去的拉扯、抓不回被偷走的靈魂、回不到曾有的簡單人生,總是這樣日復一日,不斷、不停、不止的責備著加害者,責備著命運,最終、最責備的都是自己,永遠過不去的自責。

我們怎麼捨得放下受害者?又怎麼能轉向去投向加害者的懷抱?性侵、殺人,都是一種無法逆轉的錯誤!永遠無法回到最原始的樣子!要原諒,真的太難太難!縱使加害者的故事再悲傷,我都無法如法官量刑上寫的「其情可憫」、「尚有悔改之意」、「被告等因為成長過程中在男女情事上受過傷」...這種理由而原諒。

「重傷害的對錯只有一條線,做造成不可回復的錯誤,就是錯的事,就是一種傷害!法律是公正的判決,不是用來聽故事比誰比較慘而決定的。」

我們也進入社區,跟社區的性侵犯治療師一起工作,一起接觸加害者,一起阻止下一個可能再犯的機會,拉住每一個可能傷人的行為。慢慢的,我們發現,「預防真的比解決還重要」,正如我們當初選擇修『性侵害防治法』一樣。

「花再大的力氣,都修補不了受傷的靈魂。而我們總是花掉全部的心力去收拾前面產生的問題而覺得心疲力倦,卻沒有時間去思考如果事件可以少一點,我們會不會更好?」

於是我們持續做著幫助受害者的工作、瞭解社區治療監控狀況,也因關懷,而多了幫助「除性侵害以外」的受刑人、更生人,維護家庭臍帶關係及支持其家庭系統的扶助方案。對不起,因為我們一直深深覺得性侵犯的行為就像偷走一個人的靈魂,而偷走一個人的靈魂比殺了一個人更可惡,所以我們還無法大容到連性侵犯加害者都接受。

有人說,犯罪會遺傳,據美國司法統計司的官員「貝克」說:由司法部的數據顯示,目前美國州立監獄中百分之四十七的受刑人有父母親其中一人或其他近親也因案下獄,而這種犯罪行為代代相傳的情況,在受保護管束的少年犯中更為明顯,半數少年犯的父親、母親或其他近親亦曾入獄。

但我們想說的是,犯罪遺傳的不是基因,而是環境!

我們常常看見犯罪者的孩子被霸凌、我們看見犯罪者的家庭失去方向,這些,我們看起來好像離我們很遙遠,像似另一個世界。但其實,影響的就在我們身邊一直跟隨著我們。當一個家庭變成弱勢,我們社會勢必啓動一個機制來扶持這個家庭,不管是經濟、教養、補助、醫療...等,都要由這個社會承擔,這不是錯,而是一個國家對人民的保障,但錢能解決的猶為小事,我們永遠無法保證的是,如何讓一個弱勢家庭成功地站起來。

更令人害怕的是,當這些孩子在弱勢中長大、當這些孩子倍受霸凌、當弱勢更弱勢,我們社會是否承擔得起這樣的「社會保險」?當這些孩子受到委屈時,一種是默默地吞下眼淚、一種是站起來反抗回去,不管哪一種,都會在這些孩子的心中種下不好的種子,之後長出來的果實,都會跟著我們的孩子一起長大。

當這些孩子由恨開始,怎麼在這社會完成愛這件事?而他們可能就是我們孩子的同儕,可能就是我們孩子最好的朋友,或者是反向回來霸凌我們孩子的人,長大直接在同樣一個社會影響他們的人,我們的孩子能如我們一直以來的教養—堅定不移,還是將隨著身邊環境的不同而—隨波逐流?

最近走訪監獄,看到監獄獨特的「監對監的遠距視訊」,這個系統,主要是給家人都在監所的受刑人使用,也就是爸爸在男監、媽媽在女監、而孩子可能在少年監這樣的情況。也就是說,光這一家人,最少創造了三個以上的受害者、三件以上的刑事案件。這樣的案子多不多,我只能說,在走訪監獄的時候,都有人在使用。

是遺傳讓家人都在監所內嗎?不!是環境、觀念讓他們共同學會「犯罪」這件事,當習慣爸爸是用武力解決問題時,我們如何期待孩子會認為動手是不對?當孩子由武力獲得保護時,我們怎麼讓他們知道再往下走是一條不歸路?因此犯罪就像個遺傳,案件就烙成家族大多數人的標籤,就像美國的一個殺人犯「布希爾」在法庭上的申辯:『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家父告訴我:「兒子啊!你的生命將在斷頭臺上斷送。」』這樣的教育環境,怎麼不會造就出一個不尊重別人生命的殺人犯?而我們都變成了隨機的受害者!

越是努力往「保護」走、越專注往「預防」深入,就會發現,有些事情它的多面向不是讓人學會無限上綱的同情,而是更廣地面對問題。從拒絕到擁抱、從漠視到關懷,除了一句古話:「罪不及妻孥。」外,更多的是往下想的可怕。

有人說監獄裡都是垃圾、都是犯罪者、都是沒人想碰觸的人,但他們總會有出來的時候,當這些人回歸社會,能夠真心愛他們、陪他們走過不再犯的更生路的,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家人,如果出來的時候是一個更破碎的家,他們能順利回歸社會負起責任嗎?更慘的是,如果連家人都不要他們,我們還能期望有什麼可以跟他們的對錯做拉扯?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們牽掛不再犯力量?還是造就一個只要顧自己的更重大犯罪者?

所以,白玫瑰開始關心加害者家庭、開始讓受刑人更生人緊握家庭臍帶關係,不是因為轉向了,而是因為對受害者跟加害者的「雙軌併行」關懷,而是希望這個社會能從「停止再犯」進而到「預防犯罪」。而這一切,就從我們現在開始。


所以下次不管在監所、在法務部、在受刑人或更生人家庭看到我們,別再問我們不是「關懷受害者的團體」,怎麼轉作受刑人了?我們沒有轉向,只是用「雙軌併行」,讓關懷更廣,不是因為認同而擁抱,而是因為這社會而做的認知上的調整,讓犯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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