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個禮拜的初篩為天使塵陽性後,每天我們密集的跟孩子在每晚睡前通電話。
了解孩子每天的狀況(身體及心理),並釐出上個禮拜、上個月,所有可能被毒品污染的路徑、人、事、物及跟以前不同的特殊事件,進而避免再接觸與重複。
每通電話最後,總不忘了提醒孩子我們這個禮拜要一起解的任務,並鼓勵孩子這不是世界末日,我們正在走一條很多人會不小心走到的叉路,但我們一定可以一起努力,變成給別人力量的人。
禮拜天我又再跟孩子見面,談了我們約定的這個禮拜的任務是否有完成?也談上次到學校後校方的處置。
孩子的眼神感覺較為穩定,對談中也較少前言不對後語的狀況,與老師聯繫瞭解最近狀況。老師說:「孩子的暴怒、上課自言自語、突然的暴衝、上課睡覺、畫符、說看到鬼,改善許多,尤其對老師的態度,都有進步,也有依照約定,跟這一個月中不禮貌對待的所有老師道歉。」
還有很大進步的空間,但這個禮拜的任務算是完成。
我看著孩子的臉,青春痘有減少(應該是睡眠比較正常),我笑笑的跟孩子說:「你又變回帥帥的樣子了誒!」孩子給我一個害羞的笑臉。
拿出初篩噴劑,孩子知道我要追蹤,相對於上次的孩子有點害怕,這次孩子主動把試紙拿在手上,表示想要自己沾黏,最後還仔細的把唾液留在試紙上(孩子事後表示經過上次,知道我們不是要責備他,而是要幫他,也不會去究責,所以這次就覺得很安心,也很想知道自己最近有沒有被污染XD)。
初篩出來,陰性。
我看著無污染的試紙,努力保持臉上的輕鬆神情,其實心裡偷偷地吐了好大一口氣,那崩壞的世界,宛若慢慢的組合回原來的樣子。我抬頭看孩子,我看到他其實在等待中也有緊張,然後看著結果,放鬆、不自覺得微笑。
孩子的監護人,臉上的緊繃也在一瞬間鬆解,我們互看一眼,都瞭解彼此的心情,這兩個禮拜,我們其實除了彼此支持那微弱的希望,都在崩離中數著日子,無法入眠。
監護人放鬆後,忍不住又回到家長的本色,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把孩子狠狠地唸了一頓,我沒攔監護人的反應,我知道父母心中的痛與壓力,除了支持也需要一個抒發的出口。孩子默默地聽著、點頭,也說對不起。
最後,他們擁抱,結束了禮拜天那一夜。
我很想哭,我知道我在乎的孩子,回家了,回來跟我們一起重組那幾乎崩塌的碎片、人生、與家庭。
禮拜一,我陪監護人到學校,進行第二次的釐清。
三個監護人,為自己所關心的孩子提出許多問題,想找出對自己孩子最有利的方式,當然包含記過與否。
了解三個家庭,都是中產階級父母,每天早上由父母準備早餐、中午營養午餐、晚上回家吃或在補習班吃便當,為了怕孩子有其他錢買不對的東西,零用錢皆無,或者只留下午吃點心的錢。
孩子家中的系統都非常好,而且父母對於孩子的關心與照顧,都非常高。
我跟我的監護人都有共識,當解決孩子的「可能染毒」的問題釐清並處理過後,孩子等於是重生,也許這中間我們還會聽到他之前編造的謊言,但我們都不會再追究,就讓孩子有一個新的機會,至於記過,這是孩子的經驗與教訓,我們無條件接受校方所有的處置,就讓孩子經由消過的過程,為自己負責任,也對被他衝撞的老師,用自己的努力,得到真正的原諒。
在等待孩子都到會議時來之前,我與孩子的身教組長,在會議室外面聊了一下,我表達了我們這邊的態度跟與孩子約定待解的任務,組長表示支持也問我們追蹤的結果。當聽到我們初篩出來是陰性時,組長也很高興,他說:「現在反毒宣導都不知道怎麼做了,毒品的樣態太多,今天剛宣導完放在巧克力裡,明天就變等一個人咖啡了,宣導不要拿陌生人給的食物後,又變成利用同儕的不知道而給予食用。」
身教組長跟主任也告訴我,為了幫助孩子們,避免他們再跟不知道感染源是何物、和人的狀況下,他們這個禮拜,都讓孩子們分別在輔導室、資源教室、導師辦公室當志工。一方面輔導孩子、一方面協助孩子穩定心性,在放學時,也會特別留意孩子們從學校到補習班的路途中、或者等待家長來接時,是否有陌生人靠近。
終於三個孩子到齊,看到傳說中第三個孩子,也是小朋友中神級位階最高的、法力最強的孩子,瘦瘦小小的身體有重重的黑眼圈。
三個孩子對質,從互相掩護到被擊破後,小孩子都開始沒義氣,然後一連串讓大人下巴都快掉下來的對話,起乩、上身、到第四個同學家收妖、在家長不在時到某同學家驅魔、太白星君&關聖帝君分靈....
最後我聽到一個重點,孩子在儀式中有燒東西,第三個孩子從網路上一個賣道教法器的網站上買的(我有拍下賣家名片準備找人去了解),費用有時由第二個小孩一起負擔、有時由第三個小孩獨自購買還可贈送給這兩個孩子,我們都問第三個孩子在沒有零用錢的狀況下怎麼有錢買?孩子表示是撿到的錢(這家長表示會再回到家後了解)。
小孩子的問題大部分釐清了,當然還有兜不攏的小地方,我跟我的夥伴還有校方都覺得再往下鑽意義不大,重點是協助小朋友回到正常軌道,幫助小孩比責備小孩跟咎責要來得重要太多,讓小朋友回家、回到真實、回到愛與支持,才是讓孩子不會再往下墜落的安全網。
小朋友離開後,第二個家長一直鼓勵第三個家長讓小朋友做毒品初篩的施測,但家長一直閃避,第一次見面我能了解家長的憂慮,那是我跟孩子走過的路,徬徨也恐懼、害怕且不安,如果有,那真的是種折磨。
家長跟我留下聯繫方式,表示有需要再私下跟我說,我點頭表示理解,也鼓勵家長,一切沒那麼糟糕,家裡的支持系統那麼好,就算不小心誤食,沒有癮頭,都還沒太大問題,我們只要在身邊看著,好好保護著就好,至於那些網路購得的東西,就依第一位、第二位小朋友的做法,交給校方沒收並丟掉,也不要再在網路上購買了。
小心孩子的網路上癮問題(第三個孩子被斷wi-fi氣的大暴走),這不是大病,在美國也早就有對青少年網路上癮的問題,這不是個案,都是很平常、就像感冒一樣,投對藥(工具或者是方式)、心理支持協助,可以找諮商師、或心衛中心諮商協助,都是個不錯的方式。
事情終於走到一個段落,真的很感謝我的夥伴團隊給予我跟監護人強大的支持,讓我們知道我們不是只有一個人、一個家長獨自面對最愛最在乎的孩子可能在分叉路上、可能不小心誤食毒品。
我也跟孩子說:「謝謝你讓我一起面對,以前我知道我應該要幫助別人、我用文獻揣測別人需要的幫助,但我現在多了更多更多的同理心,因為我們一起走過、痛過、奮鬥過、導正過、害怕過、恐懼過,這是我們的功課。我們一起加油!」孩子跟我點點頭,當時說看到的到鬼眼中的陰森早已不在,那是覺得自己像個勇士一樣的光芒。
昨天晚上我又再跟孩子聊天, 孩子主動表示要再測一次,要我幫他測衣服、書包、還有唾液。他說,因為昨天有人在他旁邊抽煙XDDDDDDD
孩子後來說要我們互測,他也幫我黏貼我的頭髮、雙手、跟腰帶扣環,看著他學我測的樣子,還跟同學宣傳我會一直幫他施測。
我知道,我幫他築起了防護網,不管是因為義氣或者是自我保護,有在使用毒品的人,都會離他遠遠的,也會大大減少他誤食的機會。
辛苦孩子的監護人了,互相支持的這一路,我看著家長的痛苦,我知道,我要做的方向,就在那個地方。
左邊是孩子檢體側的,右邊是對照組沒有檢體
施測出來非常乾淨